也曾是姑娘
作者:qmprm
2021-03-05·阅读时长2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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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三八妇女节”,“女王”、“女神”的字眼铺天盖地。“妇女”包含了很多身份,妻子、母亲、祖母外祖母、女儿、女教师、女医生、女白领………但我特别喜欢其中一个词——“姑娘”,我在成家后称呼比我小的年轻女性都是姑娘。一次我在菜场叫一位卖面点的:“姑娘,给我称一斤馄饨皮”,她娇嗔地反驳我:“都是孩子妈咯。” “那也不妨碍我叫你姑娘啊。”我笑着说。而我身边有一个人,我从来都没有把“姑娘”一词跟她联系上,她与这个词绝缘,因为从我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她就是“妈”,不再改变了。我不知道我妈做姑娘时是怎样的,我更不可能像贾玲电影里那样穿越回去,参与到母亲姑娘的时期,与她相遇。我只有妈妈的老照片,她姑娘时的照片。她很美,扎着蝴蝶结,穿着布拉吉,眼睛清澈而透亮,笑得很甜。二十多年前我离家时偷偷地拿了一张妈妈年轻时的照片带在身边。我父母一辈很少讲他们儿时年少时的故事,只偶尔提起,但说起的好像永远都是那么几件事情,我妈就是这样,她说的那几件事能让她咀嚼一辈子。她说,从小到大她都和外婆睡一张大床,还跟外婆闹着要抱着她的猫睡,那只叫“毛桃”的猫每每爬到房顶玩了一圈后,下不来就在房上叫,我妈总是“指使”外婆爬梯子去把那只猫抱下来,“笨死了,只晓得上,不晓得下,被惯的么的规矩。”外婆嘴上骂猫,但还是宠着姑娘去爬上爬下。我总幻想着在那张雕花大木床上她跟母亲撒娇,替母亲解闷,跟母亲说着贴心话。后来她回扬州生姐姐和我的时候,仍然住那间主屋,在那张大床上坐月子,也许她觉得这间屋这张床都带着母亲的庇护吧。她说,外公常年在外,有一次做了个梦,梦见“小的跑得了”,急忙打电话到镇江找舅舅问她的情况,舅舅说“前头回去看过了,月兰在家好得呢,还到隔壁爬树摘毛桃切呢。”外公马上指示:“毛桃有什么好切哒,去,买一篮无锡水蜜桃带过去把她切。”她每次说起这故事过后总是喟叹:“哪晓得,我真的跑了,还跑到西安这么远的地方再回不去了。”她说,外公难得从上海回扬州,有一次带她出门会客,在共和春吃的饭,回到家外婆问“切的什么好东西?” “面都切的了,浇头不切。” 再一问才知道是虾仁面,“傻瓜,虾仁都不晓得切。”她总记得母亲埋怨她的这句话。而我第一次听这故事的反应却是:“妈,什么是虾仁,好吃哇?”生在西北的我在八十年代初问这个问题也并不奇怪。她说自己体质好,腿脚好,跑得快,从小学初中高中都是短跑冠军,进了大学也是校田径队的。五十岁后她最爱说的一句话是“人老腿先老,要多走动。”但她没有预见自己的老是从大脑开始衰退,而且不留任何回旋余地,不能康复和逆转。她说起那些旧事的时候总是欢喜的,我听得也欢喜。这些故事含着父母对她的宠爱,含着她对父母的爱的思念,含着她是姑娘时的骄傲、快乐和满足。扬州的祖宅就是她无忧的天地,只是她的欢声笑语在17岁父母双亡后戛然而止了。今天我写下她曾经的小事,脑子里还原着她当姑娘时的情景。就好像无论我们现在的身份是什么,我的女性朋友,别忘了我们都曾是带着纯真笑容耍着小性子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