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联中读的朋友们，大家好，欢迎进入“了不起的石窟”。我是天梯山石窟保护研究所的所长刘智，这一讲由我来给大家讲天梯山石窟，也就是曾经的凉州石窟。

佛教文化在河西走廊的传播

 天梯山石窟位于今天的甘肃省武威市，这里是一个四山环抱的小盆地，武威古称凉州，是一个个性比较张扬的名字，为什么叫武威？因为它是为了彰显汉武帝的武功军威，汉武帝派霍去病两次征讨河西走廊，在古老的丝绸之路上威名远扬。自汉武帝开通丝绸之路后，远在印度的佛教通过河西走廊传入中原地区，而武威作为河西走廊上的节点城市，在佛教东传的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永嘉之乱之后，中原地区战乱比较频繁，当时去不了长安、洛阳的人，大多在凉州，也就是今天的武威进行停留，有的甚至在武威安家落户，这些人被称为“商胡”，而这些“商胡”当中也有一部分的佛教信奉者，他们在凉州传播佛教，译经颂法，使得凉州的佛教得到空前的繁荣，并极大地推动了佛教在中原地区的传播。

河西走廊沿线石窟

为何北凉王要在天梯山开凿石窟？

淝水之战以后，原本统一北方的前秦政权分崩离析，北方各民族纷纷割地为王，先后建立了20多个地方政权，而以前相对稳定的河西走廊，此时也先后建立了前凉、后凉、南凉、北凉、西凉五个割据政权，而天梯山石窟就是由北凉的一国之君沮渠蒙逊所开凿的。沮渠蒙逊是张掖卢水胡人，亦好佛法，在史书中也多有记载，比如在《十六国春秋•北凉录》中说，“先是，蒙逊王有凉土，专弘事佛，于凉州南百里崖中大造形象，千变万化，惊人炫目。”也就是说，蒙逊占有凉州，这个地方非常崇尚佛法，在凉州南边100公里的山崖中打造形象，修了石窟，所以说千变万化，惊人炫目。我们现在天梯山石窟与凉州城的距离基本上就是100里，这也是我们天梯山石窟作为沮渠蒙逊开凿的凉州石窟的一个重要论据。

为什么这个地方叫天梯山？因为这个地方它是祁连山自东南向西北分裂出来一条支脉，因为它登临之难，犹如攀登天梯，所以叫天梯山。 清代诗人张昭美在写天梯山诗中也说:“漠漠青冥不可梯,梯山高出辟层蹊”，描写了天梯山石窟山峰巍峨的一个壮观奇景。当时祁连山的匈奴语就是“天山”的意思，终南有山，形如悬梯，高耸入云，积雪是终年不化，气候寒凉，攀登之难，犹如攀登天梯，故名天梯山。天梯山石窟就处在一座形似乌龟的山体之上，外形就像是一只出水的乌龟趴在水面上，所以天梯山石窟所筑的山体又叫做是龟灵山、金龟山、寿山，当然“龟”有吉祥长寿的意思，这也是为什么1600多年前，沮渠蒙逊在这里开窟造像的原因之一，因为它代表了吉祥，代表了长寿，是古代的一个瑞兽。

天梯山石窟周边山体  天梯山石窟保护研究所供图

 天梯山石窟为什么被称为“石窟鼻祖”？

在凉州涌现出了一批通晓佛理的高僧，比如凉州高僧昙曜，昙曜究竟是谁？昙曜比较出名的就是开凿了云冈石窟的“昙曜五窟”，但是昙曜也是凉州人，他和天梯山石窟的关系，其实我们没有明确的史料记载，因为昙曜生于何时、家属如何、早年有什么经历，这些已经无从定论了。我们能够知晓的就是，他年纪轻轻佛学造诣很深，在当时的凉州具有比较高的影响力和社会地位。而昙曜所处的时代也是天梯山石窟开凿的时代，昙曜有可能是深度参与了天梯山石窟的开凿，或者说在昙无谶的带领下，参与了天梯山石窟的开凿，而把天梯山石窟这种艺术风格传承和继承到了云冈石窟，为日后组织开凿云冈石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天梯山石窟全景 天梯山石窟保护研究所供图

天梯山石窟为什么被称为“石窟鼻祖”？这也是好多听众朋友比较好奇的一个问题。我们称它为“石窟鼻祖”，主要是从它的影响力方面来讲的。我们主要归纳为五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就是天梯山石窟是我国最早见于史册的一座石窟，《十六国春秋·北凉录》有明确的记载““先是，蒙逊王有凉土”，它是我国最早见于史册的一处石窟，这是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天梯山石窟是第一个皇家石窟，它是由北凉王沮渠蒙逊为了纪念他的母亲所开凿的凉州石窟；第三个原因，从它影响的方面来讲，天梯山石窟是云冈石窟和龙门石窟的源头，为什么这么说？公元439年，北魏灭北凉，当时的史料是这么记载的，“太延中，凉州平，徙其国人于京邑(平城)，沙门佛事皆俱东，像教弥增矣”。这句话怎么理解呢？就是太延中这一年（公元439年），凉州被北魏所灭，将凉州城的3万余户全部迁徙到了今天的山西大同，这些和尚、佛教全部向修向东走，到了今天的山西大同，在这些迁过去的人中，僧侣和工匠就达到了3000多人，这部分人也成为开凿云冈石窟的中坚力量。所以云冈石窟是天梯山石窟的一个继承和发展。到了公元494年，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之后，修建云冈石窟的这部分技术力量又开凿了龙门石窟，这种艺术风格又被承袭了下来，所以说天梯山石窟是云冈石窟和龙门石窟的源头；

第四个方面，就是天梯山石窟这些文物的史料记录，天梯山石窟北凉洞窟中发现的壁画，跟古印度阿旃陀石窟中的壁画是比较相近的，这就是天梯山石窟最早的一个实物证明，而这些壁画如果不是印度工匠参与了绘制，也是凉州工匠完全采用了印度的粉本，这是从实物资料上来说；第五个方面的原因就是“凉州模式”，就是著名的石窟寺考古学家宿白先生发表的《凉州石窟遗迹和“凉州模式”》的文章，他认为天梯山石窟第1窟、第4窟，酒泉、敦煌、吐鲁番所出土的北凉石塔，还有金塔寺、文殊山，这些早期石窟的样式命名为“凉州模式”，当然从广义的角度来说，无论是酒泉的文殊山石窟，还是张掖的马蹄寺、金塔寺、观音洞石窟，在古代都属于凉州的辖区，艺术风格都比较接近，因此它们同属于凉州石窟的范畴，这些石窟都可以被称为“凉州石窟”。而北凉沮渠蒙逊所开凿的凉州石窟的主体窟群，现在的武威天梯山石窟。

何谓“凉州模式”？

天梯山第四窟中心塔柱复原模型 天梯山石窟保护研究所供图

 关于“凉州模式”是由著名的考古学家宿白先生提出的，他把新疆以东现存的早期的石窟模式命名为“凉州模式”，“凉州模式”“特点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第一，窟内有设置大像的佛殿窟，较多的是方形或者长方形平面的塔庙窟；第二，窟内主要塑像有释迦、交脚菩萨状的弥勒；第三，窟壁主要画千佛，现在酒泉的文殊山石窟就有千佛的说法图；第四个特点就是花边纹饰有两方连续性的化身的忍冬纹，忍冬就是现在的金银花，忍冬纹；第五个特点就是佛和菩萨面相比较浑圆，眼睛多为细长型，深目高鼻，身躯比较健硕，像我们石窟里的这些飞天体型比较大，造型比较生动，身材比较健硕。”凉州模式”的概念提出，使得河西地区早期石窟的样式特征更为突出，为研究云冈石窟第一期石窟中的文化元素，中国北方地区早期的石窟的窟型、造像题材、造像组合、装饰纹样，还有造像特征提供了一个典范，奠定了进一步研究的基础，为之后的“平成模式”，“龙门模式”等不同地区不同模式概念的提出提供了一个先例。

走进珍贵的佛教宝藏中
开启一场石窟漫游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