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联中读的朋友们，大家好，欢迎进入“了不起的石窟”，我是炳灵寺石窟文物保护研究所的曹学文，今天我带大家一起看一看炳灵寺石窟。我在炳灵寺石窟已经工作30多年了，我在这里跟大家谈一谈炳灵寺石窟，希望用我这30多年来工作中的经历认知，跟大家做一个交流。今天我谈的问题大致有这么几个方面：第一，炳灵寺石窟的概况，先给大家讲一讲炳灵寺石窟有什么东西，它经过了哪些年代，现在炳灵寺石窟的遗存有多少，炳灵寺石窟的文化特色、艺术价值，从这个方面先谈一谈；第二，我也给大家讲一讲炳灵寺石窟每个朝代的文物、洞窟等，包括炳灵寺初创的西秦时期、发展的北魏时期、鼎盛的唐代时期、后期的藏传佛教艺术等，在讲解的过程中，我再每个时代选择一两个洞窟重点做讲解。

为何炳灵寺石窟开凿在黄河岸边？

现在我来给大家讲一讲炳灵寺石窟的概况。炳灵寺石窟位于永靖县西南52公里处的小积石山当中，现在遗留下来的洞窟有216个，造像815尊，壁画1000多平方米。说起炳灵寺石窟，大家首先要问一个问题：炳灵寺是什么意思？“炳灵”是从藏语中翻译过来的，翻译成汉语是十万弥勒佛的意思。大家可能要问的第二个问题：炳灵寺石窟经过了多少年？根据历史文献的记载，炳灵寺最早开始于“晋泰始年”，就是西晋建立的那一年（公元265年），距现在已经有1700年了。大家都知道敦煌莫高窟的最早记载是什么时候？是公元366年，云冈石窟是多少年？是公元460年左右。这样说来，敦煌莫高窟的历史年代，根据文献记载，它要比云冈早100年，炳灵寺的历史年代比莫高窟又要早100年。当然这种文献中的记载可能还有许多疑问，也许炳灵寺和敦煌的历史差不多，就是南北朝时期。

炳灵寺由三大块组成，有下寺、上寺，还有洞沟，主体部分在下寺。大家可能还要问一个问题：为什么炳灵寺要开凿在这个地方？炳灵寺石窟位于黄河岸边，位于丝绸之路的交通要道上，位于唐蕃古道的交通要道上，位于茶马古道的交通要道上，这些共同的这些文化线路就促成了炳灵寺石窟。

首先要说位于黄河岸边，黄河穿越炳灵寺，炳灵寺所在的临夏地区，是我们中华文明发祥地之一，这个地方历史悠久，文化灿烂，现在出土的文物特别多，先秦时期的比如马家窑文化、辛店文化、齐家文化等等，我们大家都知道马家窑文化的“彩陶王”就出土在炳灵寺附近的三坪遗址。所以，黄河文化决定了炳灵寺石窟存在的合理性；第二，丝绸之路，这是炳灵寺石窟开凿的直接原因，佛教沿着丝绸之路一路东传，传到炳灵寺石窟，现在看起来炳灵寺石窟交通很不方便，在古代，这个地方是比较繁华的交通要道。炳灵寺石窟黄河上游有临津渡遗址，古代隋炀帝西巡就是经过临津渡，炳灵寺的下游有凤林关，凤林关在历史上特别有名，古代诗人写过好多关于凤林关的诗。从西秦开始，在黄河上修了桥梁“天下第一桥”，“天下第一桥”就是从炳灵寺经过的，从西秦、西魏、隋代、唐代，一直到宋代，这个桥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文成公主进藏等重要事件，都是从桥上经过的，所以非常重要，这种发达的交通促成了炳灵寺石窟，这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有人说了“天下名山僧占多”，这么好的地理位置，这么风景秀丽的地方，肯定是僧人要占据的地方，这就促成了炳灵寺石窟，这是地理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文化信仰，从西秦开始，这些古代的国王帝王们都是信仰佛教的，尤其是西秦，从公元385年开始建国，到公元431年国家灭亡，总共经历了47年，总共有四代国王，他们都非常信仰佛教，下面的皇亲贵族、王孙公子、大臣官僚也都非常信仰佛教，这也是促成炳灵寺石窟建成的非常重要的原因。

炳灵寺石窟最初是谁来开凿的？

关于炳灵寺石窟，大家可能要问：最初是谁来开凿的？现在大家都普遍认为这是西秦时期的洞窟，实际上在西秦之前，炳灵寺就已经有了佛教活动了。我们刚开始说炳灵寺，它是个“晋泰始年之所立也”，这句话是从哪里来的呢？是从唐代一个高僧写的一本书叫《法苑珠林》，这本书中记载炳灵寺的门口，最早期有一个石门，说明在西秦之前，炳灵寺已经有了佛教活动，这些南来北往的僧人就在这个地方坐禅、修行，甚至做开窟造像的活动。根据考古学家的研究，炳灵寺第169窟正壁的造像，肯定要比公元420年要早，也就是说有可能早于西秦。根据北京大学已经过世的严文儒教授的研究，壁画的风格与酒泉嘉峪关魏晋墓画像砖上的风格是类似的。根据严文儒先生的推断，炳灵寺早期的壁画可能要比西秦早，也就是说在西秦建立以前，炳灵寺已经有了逐步的佛教活动，到西秦时期，佛教已经开始比较普遍了，佛教信仰上至国王，下至王孙贵族、大臣，还有地方官员都信仰佛教了，这就促成了炳灵寺石窟进一步的开发。西秦乞伏枳磐时期，他从印度聘请了一大批高僧，以昙摩毗为首的高僧在炳灵寺进行开窟造像。昙摩毗在《高僧传》中有记载，他经常来往炳灵寺和麦积山之间，在炳灵寺的壁画中也有他的画像，这些人都是从印度聘请请过来的高僧，他在这个地方开窟造像、传经布道，同时也有从内地往西域去的高僧，比如东晋的法显，他在公元400年前后就到了炳灵寺，在这个地方坐禅修行。通过国王的信仰到大臣们的促进、高僧的活动，共同把炳灵寺的佛教活动、开窟造像一步一步地从开始慢慢推向高潮，炳灵寺的佛教造像不断发展壮大。

跟其它石窟相比，有何独特的价值？

有些同志可能要问了：炳灵寺寺石窟跟其它石窟比起来，有什么独特的价值？首先，它的历史年代，比如云冈、龙门石窟，它们到唐代以后基本上就沉寂了。像新疆的克孜尔石窟、克孜尔尕哈石窟、柏孜克里克石窟，唐代以后基本上就没有了，敦煌莫高窟到宋元以后也基本上沉寂了，炳灵寺石窟一个突出的特点，它是持续不断地延续。从西秦开始，经历了北魏、西魏、北周、隋、唐，唐的后半期是吐蕃占领这个地方，吐蕃以后又成了跟宋代并列的政权，以后元明清，甚至到民国时期一直在持续不断地营建，这是历史年代的悠久性；第二，地理位置的独特性，河西走廊到新疆的石窟，都是沿着丝绸之路来开凿的，包括中原的石窟，这一点炳灵寺也具备了，它是丝绸之路交通要道上的一个重要石窟寺。后来从唐代开始，唐蕃古道又穿越炳灵寺，唐蕃古道不但把雪域的文化带到了炳灵寺，同时它又把通过西藏来的好多印度艺术也传到了炳灵寺。还有茶马古道，茶马古道是茶马交易的古代文化线路，也经过了炳灵寺，通过茶马古道也有好多佛教艺术或其他文化，也传到了炳灵寺，这是它地理位置的独特性，这么多的文化线路都穿越炳灵寺。

由于这么多的文化线路穿越炳灵寺，带来了炳灵寺石窟文化艺术的多样性，它是一个多元文化艺术并存的石窟。通过丝绸之路传过来的最初的佛教文化艺术、犍陀罗文化艺术、秣菟罗文化艺术，这是必不可少的。通过新疆辗转的龟兹佛教艺术，还有凉州佛教艺术、高昌佛教艺术、中亚佛教艺术，这些都在炳灵寺有存在，还有南朝佛教艺术、云冈平城佛教艺术、中原长安佛教艺术，都在炳灵寺有存在。除此以外，还有通过唐蕃古道来的具有雪域文明特点的藏传佛教艺术。除了这些佛教艺术，还有道教文化艺术，所以炳灵寺的佛教文化艺术是非常繁多的。这就是跟其他石窟的不同点。

大家可能还要问：炳灵寺究竟有些什么东西？这些东西有些什么价值？我们一年有几十万游客从四面八方来，要看些什么东西？有什么值得可看的东西？下面我就带着这些问题一一的讲解。

（文中配图由主讲人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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